是飘忽的,像水气与云雾

【德哈】七只波特

之前2月份的合志《电子情书》里的文,解禁了放上来,每个人抽情歌的半命题,以及没错我确实抽到了《葫芦娃》,关于这个曲子想必大家都很熟悉不用再解释什么了(微笑)……






七只波特



1.

赫敏·格兰杰一直是一个如传闻中一样敏锐又聪明的女孩,这点从她十一岁踏入霍格沃茨的校门开始就从来没有改变过,而现在已经是他们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个年头,在一切都已经结束后,连空气都平静着。


 所以当她刚开始发现最近哈利波特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的时候褐发的已经成年的女巫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毕竟现在能困扰她的事情或许只有期末的N.E.W.T高级巫师等级考试。


然而当哈利在她面前打碎了第五个装着泡泡茎的瓶子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哈利,你这几天好像不太对劲。”


“哦……是吗?”哈利眨了眨眼睛,绿色的眸子不自觉地闪了一下,这让赫敏想起了前些年他经常躲躲闪闪不知道藏着多少东西的样子,那神情活像一只斯莱特林。


“是因为中午的甜点是红薯球不是南瓜饼么?”罗恩从旁边凑过来问。


“你除了吃还能想到什么?”


“唔……这周的魔咒课论文?哦拜托拜托赫敏我发誓真的不是因为晚上喝酒导致第二天睡了一整节课你知道要是没有这篇论文我会被取消N.E.W.T的考试资格的!”


“你还是住嘴吧,罗恩。”


这时候哈利终于成功地将泡泡茎从黑色的玻璃瓶子里取了出来,并用银制的镊子夹着它小心地放到坩埚里,宝石蓝的液体瞬间变成了红豆一样的颜色。


于是他们的坩埚里也终于蒸腾出了好看的雾气,缓缓地飘到半空与其他雾气缠绕在一起。


“你知道么,很多时候我还会有一种斯内普就在教室的某个角落盯着我们的感觉,尤其是打碎瓶子或者试剂之后,就会突然感觉到两道让我毛骨悚然的视线。”罗恩喋喋不休地说,然后拍了拍哈利的肩膀,“看来你是没有这个后遗症了,伙计。”


哈利笑了笑,在低头取乌头的时候发现坩埚旁边放着一只新的羽毛笔。


“赫敏,这是你的吗?”他捡起那只笔问。


“不是,哈利,你休想转移话题,如果你想让我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失掉这次的A+评定,写魔咒课论文的时候我是不会借笔记给你们的。”


“嘿,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罗恩哀嚎了一声,“我甚至都不跟你一组,纳威早就把我们的坩埚炸了。”


“那你就闭嘴。”


哈利转着手里的那支笔,抬头看了一眼罗恩和赫敏,他们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争吵着,那样子就像一年级斯内普还在的时候,他们得了多到数不清的B-。


“我会告诉你们的,这没什么好瞒的。”他嘟囔着。

 

 

 

2.

德拉科马尔福发现“那个东西”是在星期三的魔药课之后,他正准备回教室拿上节课忘在那里的羽毛笔,并且差点跟急匆匆从地窖出来的救世主三人组撞个正着——他们正朝着城堡外走去,或许是要去那个又高又笨的禁林看守那里。他和哈利波特的小团体分别从两个正交的走廊尽头走向中间,阳光捧着哈利波特的影子落在他面前又飞快地消失在他所站的阴影里,快得来不及看清他今天的黑发是不是依旧乱蓬蓬的。

 

哦好吧,救世主三人组并没有看到德拉科马尔福,金发的男人这样想着,他脚步飞快,毕竟十分钟后他还有一节占卜课,或许他只有五分钟的时间从地下室赶到北塔楼。


——现在连那五分钟也没有了。德拉科皱着眉又在他的座位上找了几遍,该死,要不是高尔把放气水洒得到处都是,搞得整个地下室像发生了火灾一样他怎么会忘记带他的笔?他记得他就是把它放在坩埚旁边,下面压着后来被烧坏的羊皮纸,用来抄写黑板上的配方的。


然而现在那里干干净净连一根羽毛都没有。


或许是被新来的曼德勒教授收了起来,那个老巫师今天的发型就像成团的毛絮一样;又或许是被那些笨蛋格兰芬多捡了起来——那可就太糟糕了。


德拉科心烦意乱地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赶了出去。


就在这时他听见右前方放试剂的架子上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德拉科拿出魔杖挥了一下,架子上的玻璃门哗啦一声往两边打开,几个瓶子接二连三地掉到地上并发出了惨叫,金发的男巫皱了皱眉单手一撑跳过面前桌子,在落到架子面前之后再三确认了一下他刚才看见的东西——


一只波特?


确实是“一只”没有错,那只波特只有他一只手掌那么大,穿着大小合身的霍格沃茨袍子,正吧唧吧唧舔着倒在地上的玻璃瓶里的……大概是植物生长剂一类的药品。


“波特?”德拉科一时无法相信他看见了什么,那只波特听到他的声音从瓶子里钻出来回头看他,嘴角还留着几滴没有舔干净的药水,眼神躲躲闪闪的,像被发现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而事实是他十多分钟前才跟正常大小的哈利波特擦肩而过,哦该死,他一定已经迟到了,那个瞎了眼一样的老女巫不知道要因此扣他多少分,“你怎么缩成这么可笑的样子,被施了诅咒的耗子咬了么?”他用之前讽刺哈利时惯常的语气问,只是连他也不清楚说出去还是不是之前的味道。


那只波特动了动嘴,什么也没说,看着一副要哭的样子。


“哦你把他弄哭了。”潘西的声音突然从他后颈处传来,德拉科打了个冷战,转头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地窖里的黑发女巫师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她刚刚靠得很近,像背后灵一样,德拉科边想边又打了一个寒颤。


“哦……该死……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阴沉着脸问。


“当然是看你在这里干什么?现在已经上课七分钟了,你是我和布雷斯的搭档,没有你我们没有办法进行接下来的占卜。”潘西干巴巴地说,“所以你到底把救世主怎么了?现在这个时候对他毛手毛脚的话你可是要被关进阿兹卡班的。”


“现在已经没有阿兹卡班了潘西,而且也不是我把他弄成这个样子的。”德拉科解释道。


“你的意思是伟大的救世主可能是为了试验某个新型咒语而把自己缩成了这么可爱的样子?”潘西边说边提着那只波特的后领子将他拎了起来,那只波特划动着四肢挣扎了一会然后缩成了一团,抬眼瞧着德拉科,眼睛里写满了不服与怨气——那种表情在一二年级的时候他经常在波特脸上看到,哦说实话他真怀念那个时候的日子,黑发的绿眼睛男孩被自己说到无法反驳,像小鹿一样不停地发颤。


“这真是太有趣了。”德拉科用食指勾起小波特的下巴,“你知不知道被欺负的时候摆出这种表情会让人更想欺负你?”


“我希望你能优先考虑一下先和我去北塔给那个老神婆道个歉并且我相信你知道如果连续三次c-成绩的话是没有办法参加期末的N.E.W.T的。”潘西边说边松开手指,德拉科伸开手掌接住那只波特然后塞在了口袋里。


“顺便一提上周你说老神婆算的恋爱运势不准她已经给了你一次c-。”

 

 

 

通往北塔的螺旋楼梯跟以前一样又高又长,让人想象不出它在与伏地魔的战争中曾被毁坏过一次,战后麦格命巫师新修了三层以上的部分,青石头砌的台阶和黑铁做的栏杆,就连底部的象海藻的花纹都跟以前一模一样。占卜课的教室里增加了几台更精致的观星仪,新来的玛琪教授是北欧占星一族的成员,留着三英尺长的白发,传言她在二十岁的时候就预言了自己将在黑暗过去之后追逐着恶星天狼来到霍格沃茨,所以在战后第一年,在特劳妮教授远赴中国深造之后她便带着布莱克家族的邀请函主动要求填补占卜课教授的空缺。


而德拉科从来不相信占卜术,他觉得聪明的人都不应该相信,不然就会像伏地魔那样悲惨地死掉,况且假如占星和算数占卜这种东西真的是准确的话,现在的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就像个笑话,就好像有人在把他们写进一个更大的故事,而结局早已注定。


只可惜算术占卜只能大致算出来他什么时候可以结婚,却算不出他会和谁结婚。


“这点是要通过爱神星和金星以及北交星的位置来判断的。”布雷斯一本正经地说,“经我观察德拉科你未来的伴侣将会拥有一头黑发,戴圆眼镜,额头上还有一道闪电形伤疤。”


“你不如看看他能不能活到娶到救世主的那一天。”潘西插嘴道,“以及你的爱神星和金星都放错位置了布雷斯,复述老神婆的话会让你看起来更像个蠢蛋。”


“但是圆眼镜和闪电刀疤是我新加的。”


“操你,布雷斯。”德拉科一边把小只的波特放在四英尺高的占星盘后面,一边转身从书包里掏推星用的银制长针。


然而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他很快就陷入了一天之内的第二次目瞪口呆。


很显然面前的波特多了一只。


“你们谁刚刚施了复制咒吗?”他转过身问布雷斯和潘西。


“当然没有。”潘西一边推着星盘一边回答,“大变活人是麻瓜才会耍的鬼把戏。”


“他刚刚顺着你的桌角爬上来的。”布雷斯解释道,“以及你们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第一只波特怎么来的么?”


“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潘西说。


“你现在的嘴脸就像只受了惊的白鼬。”新来的——德拉科判断着——那只波特昂着头对他说,而之前那只抱着膝盖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口气挺像波特的。”布雷斯说。


德拉科拿银制的长针戳了他一下,那只波特踉跄了一步往后倒去坐在了桌子上,脑袋咚地一声撞在了占星盘上,先前那只波特立刻上去帮他揉了揉。


“嘿,其实他们挺好分辨的。”布雷斯惊喜地道,“你可以挑一只不喜欢的给我养。”


“你放心这是不可能的。”潘西斜着眼睛看着德拉科用推星盘的长针挑着波特的后领子一个一个把他们勾到自己的口袋里并施了一个睡眠咒,“他眼里无论是自卑的波特还是自傲的波特都是波特,一根头发都不会让给你的。”

 

 

 

3.

“所以……这是什么?”


罗恩盯着面前那株普通的绿色植物问。


它被种在海格的小屋后面,禁林的边缘,叶子已经有一个手掌那么大了,绿色的果实藏在黄绿色的叶子里。


“大概……是葫芦?”赫敏不确定地说。


哈利点了点头


“开学的时候邓布利多教授给我的,种了大约两周的样子。”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的画像。”哈利纠正道。


“那邓布利多的画像有没有说些……比如……他是用来炼制某种魔药的原料之类的?”赫敏问。


“他只是说我可能会需要他们。”


“他们?”罗恩问。


“大概是这些葫芦。”哈利摸了摸其中的一只,那只葫芦咯咯咯颤抖着笑了起来。

 

罗恩猛地从南瓜上滑坐到了地上。


“梅林,这太惊悚了。”


“所以就连海格也不清楚他有什么用?”赫敏问。


被点名的大胡子半巨人正把配好的营养水交给哈利,“我对神奇植物并不是很了解。”他耸了耸肩,“况且这些小家伙只要哈利浇水,我只能在旁边看着递个水桶。”


三人沉默地看着哈利拿营养水浇灌那株植物,罗恩的大脑一片空白而赫敏拼命地回忆着她所看过的所有有关神奇植物的书。


“我觉得大战之后的我已经不适合思考了。”罗恩说。


“你之前也不适合。”赫敏飞了个白眼给他。


“所以这就是你最近心不在焉的原因?”赫敏问哈利,眼神在黑发男孩与那株植物之间打转。


“不全是。”哈利说,他把透明细长口的水壶拿在一只手里,然后用另一只手拨开了几片叶子,露出了一根茎,茎的尽头缀着翠绿色的果蒂,却没有果实。


“这只葫芦前几天不见了。”他解释道。


“哦天呐……”罗恩瞪大了眼睛,“他不会成精了吧?!”


赫敏瞪了他一眼,“不过现在看来一切还都风平浪静,这株植物也没有因此死掉。”


“哦梅林,说不定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发生了什么。”


“住口,你个乌鸦嘴,我们只能尽快找到他。”她对哈利说。


“但是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的,我是说,他们总不可能是以葫芦的样子在霍格沃茨到处乱滚?”罗恩说,“要是他们只是普通的葫芦就好了,可是他们是邓布利多……额……的画像给的,那一定很不一般。”


哈利点了点头,手边绿色的叶子摇了两下,他伸手摸了摸,拨开叶子准备给后面的葫芦浇水。


“哦不。”他惊呼了一声,“现在可能不会太好了。”


他侧开身子,大片的叶子后面露出另一根茎,空空的果蒂像绿宝石一样镶嵌在尽头。


“现在这只也没了。”

 

 

 

4.

“我以为哈利会在那里,就是,你知道的,那个哈利,我看到他在那儿了。”


当小只的波特终于愿意跟德拉科讲话的时候,他们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坐在了大厅的餐桌旁,今天的晚餐有炸鸡腿和苹果派,天花板上的月牙亮得发白。德拉科叉了几块红薯球给两只波特,其中一只——大概是在占卜课过来的那只一直不停地在吃。


“我感觉到哈利在你那儿了,我是说,我们是同伴是吧,我能感觉到他在任何地方。”他在吃完后终于抽出空隙跟马尔福说话,绿色的眼睛里神采奕奕。


于是德拉科大概懂了他们是什么意思,在地窖里看到那只波特是因为看到了真正的波特在地窖上课所以过去找他,然而由于波特下课走得太急所以被他捡到了,而第二只是因为能感觉到第一只在哪儿才在北塔上找到他们。


“恭喜你达到了波特语十级。”潘西假惺惺地做了个海豹式鼓掌。


“所以你们到底算是什么?波特养的植物吗?”高尔边往嘴里塞土豆泥边问。


“算是吧,哈利波特用魔法养育了我们。”吃饱了的第二只波特显然比第一只更加健谈,神情自大又猖狂,“我们会继承他的性格记忆,还有外貌。”他说完拍了拍脸。


“你好像很骄傲。”德拉科说。


“那是当然的,毕竟是伟大的哈利波特的脸。”潘西说。


“就是性格继承的有点不全面。”布雷斯插嘴道,“还有些低龄,或许才出生没几天的缘故,哦天你们是不是需要喝奶粉。”


“你不如喂他们植物生长剂?”潘西干巴巴地说,她顺便瞥了一眼格兰芬多的餐桌,哈利波特并没有来吃晚餐,“这么说其实你们知道我们是谁?”

两只波特点了点头。


“那我是谁?”德拉科转头露出一个假笑。


“你是德拉科马尔福,一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德拉科马尔福,一只可怜的白鼬。”


“看来你在救世主心目中的评价不怎么样。”潘西同情地说。


“你们为什么要去找波特,他要拿你们做什么?”高尔口齿不清地问,他的嘴里塞满了土豆泥。


两只波特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凑在一起嘀咕了一阵。


“嘿,个子小就是有好处,说悄悄话当面说都不会走漏声音。”布雷斯吐槽道。


现在两只波特好像达成了某种一致的意见,第一只波特抿着嘴,绿色的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我们也不知道。”第二只波特说,“但是这就是我们的使命。”


“去他妈的波特宿命论。”德拉科嘟囔了一句。

 

 

 

斯莱特林的级长室在地下室的尽头,玻璃窗外是深黑色的湖,偶尔会有银色的水母游过,气泡不断地碰碎在玻璃上,波浪声“哗哗”的,像细碎的言语。


从七年级开始纳西莎每隔几天都会寄来一封信询问德拉科的近况,年轻的金发巫师知道她只是担心黑魔王倒台后斯莱特林会陷入困境,然而现在没有哪些人是真正的好过,包括救世主。


两只波特坐在德拉科的枕头上边打哈欠边看着金发的年轻男巫提笔给他母亲回信,他的手指苍白又骨节分明,淡金色的刘海过一会儿就会垂下来几丝挡住视线,第二只波特时不时会跟他吵上两句,银色的挂幕从四柱床的柱顶挂下来,偶尔晃动一下,空气意外的平和。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跟我拌嘴?”第二只波特突然问。


“我没有,是你一直在找机会讽刺我。”德拉科心不在焉地说,“你自大得跟波特一模一样,简直像个狮子座。”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星座的,我是七月底的生日。”第二只波特说。


“七月三十一日。”第一只波特补充道。


德拉科短暂地停了一下。“那你就是狮子座。”他继续写着回信。


“明天你要带我们去找哈利。”第一只波特说。


“凭什么你让我带你们去找我就要带你们去找?”德拉科冷笑道。


“你当然要,哈利救过你,而他现在需要我们。”第二只波特说。


“他救过我,但是我也救过他,我们扯平了,顺便一说我母亲还救过他一命,算在马尔福身上他还欠了我一命。”马德拉科说,“况且你们连要帮他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这是诡辩马尔福。”第二只波特咬牙切齿地说,他索性翻身把自己陷在枕头里。


“谢谢夸奖。”德拉科不紧不慢地说,跟三年级以下的哈利波特吵架他最在行不过了。

 

 

 

等德拉科不紧不慢地收起羽毛笔,然后念了个咒语吹干羊皮纸上的墨水并将它卷起来的时候,第二只波特已经在他枕头上睡着了,他整个人都被柔软的布料包裹着,黑发揉成了一团。德拉科用一只手把他从枕头中央捧起来放到一边,第一只波特跟着爬到他的身边躺了下来。


德拉科挥了挥魔杖熄灭了桌上的灯,然后放下四柱床的帷幕躺到他的床上。


“其实我并不是很想去到哈利身边……”


临睡前他听到第一只波特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知道,不然你为什么不在魔药课上就出现在他面前?”德拉科说,声音轻轻的,像棉絮抚在脸上。


“首先我们确实不知道我们能做什么,其次我们好不容易获得了生命,我也想呆在自己想待的地方。”他嘟嘟囔囔地说。


“真是荣幸。”德拉科说,“我喜欢你这点,精明得就像个斯莱特林。”


“我本来就像个斯莱特林。”波特说,“开学的时候分院帽差点把我分进去。”


“是么……”德拉科迷迷糊糊地回应着,并想着他接下来想说什么来着?


“晚安,波特。”


德拉科意识到这句话是他人生字典上最想说的话里排前十的一句,他很想窃喜一下,但他实在太困了,波特的声音和波特的呼吸让他有种美好的幻觉。他那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见波特被分到了斯莱特林,他们成了很好的朋友,之后波特经历的每一趟冒险里都有他的身影。


等他第二天醒来回忆这个梦的时候,德拉科觉得这种可能性简直不能更糟糕了,比他枕头上又多了一只波特还要糟糕。

 

 

 

5.

德拉科走到餐厅准备吃早餐的时候,潘西老远就挥动着双臂向他打招呼。他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并顺着布雷斯夸张的手势成功地看到餐桌上的一个白瓷盘子里趴着一只正在吃南瓜饼的波特,他的脸颊鼓鼓的,像仓鼠一样。


“嗨德拉科,我们今天早上在餐桌底下发现了他。”潘西解释道,“并且我觉得你可能快要分辨不出他们了,哇哦。”她看着德拉科用手指捏着波特们的后领子一只一只把他们放在桌子上,“看来今天你已经收获了一只。”


“我还会收获更多。”德拉科有些沾沾自喜地说,“他们一共有七只,这太有趣了不是么?”


“你今天给我的感觉像是喝了一整瓶福灵剂。”布雷斯嚼着煎蛋说。


“啊是的……今天早上有个美丽的拉文克劳女孩跟我告白了,她可真迷人。”德拉科说,伸手取了一瓶甜草莓酱。


“她一点也不漂亮。”第三只波特——就是今天早上在枕头上多出来那只——给了德拉科一个瞪视,后者一脸不置可否,“你已经拒绝她了。”


“是的,只是我还在想或许她是个好女孩。”德拉科用叉子把甜草莓酱团成一团放在第三只波特面前,并给了他一根面包条让他沾着吃。他在收回手的时候用指尖蹭了蹭那只波特的下巴,“但是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可爱。”


“我或许快要吐了。”潘西说,“顺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波特来吃早饭了。”她伸出手往后一指。


“我们费了好大劲才说服你的波特不要过去那边找他的‘哈利’,你不用太感谢我们,我们只要你的魔药课论文。”


德拉科经历了长达两秒的呆滞,然后迅速伸出魔杖召唤了一个果篮放在四只波特面前。


他的波特正背对着他坐在格兰芬多长桌的一侧,旁边坐着韦斯莱和格兰杰,几个赫奇帕奇的学生挡在他们中间让他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


“嘿,那是哈利。”几只波特交头接耳。


但是哈利很快就起身离开了餐桌,只是在离开前,或许是无意地,他往斯莱特林的长桌瞥了一眼并且目光跟德拉科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


哈利波特敛了下眼睛,马尔福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流鼻血了,那神情,该怎么形容?就像爱尔兰的妖精一样。


第三只波特把草莓酱抹了他满脸都是。

 

 

 

 

“接下来去哪儿?”罗恩问赫敏。


“图书馆。”赫敏回答,“我们或许可以找到一些关于神奇葫芦的资料,况且你们还有论文需要写,哈利?”


哈利愣了一下,他刚刚一直在想马尔福还有他们之间那个短暂的对视,他惊异于自己竟然会觉得今天的马尔福格外的英俊,即使他看起来非常紧张,像刚吞了三百只炸尾螺。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见过面了,十八岁的德拉科马尔福学会了怎么让别人看不到他的心底,他开始像卢修斯一样在意自己会不会在重要的场合,以及重要的人面前出丑,他把刘海放了下来,假如不是重要的场合他不会抹过多的发胶,哈利觉得他或许要感谢战争磨掉了整个马尔福家族的锐气,这让德拉科马尔福看起来真正像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然而他们碰面的次数实在是太少了。


“我们去图书馆吧。”他自顾自地说。


“你确定我们不需要试图去改变他现在这种状态么?”罗恩小声问赫敏,前方的哈利好像什么都没有发觉一样往图书馆的方向走着。


“我们都知道我们都不是那个合适的人,罗恩。”赫敏回道。

 

 

 

哈利觉得他有些事情一直都没有想明白,或者是他从来都回避去想他们。


哈利决定从种下这株植物的初衷开始想起。


他看着赫敏和罗恩坐在离他稍远一点的位置上,图书馆里安静得吓人,他转着手里的羽毛笔,想着校长办公室里那些缓缓转动的新的银器,米勒娃麦格教授从来不喜欢过多的装饰,那一定是邓布利多要求的,而麦格教授只会一脸无奈地答应着曾经的校长“或许放些苏格兰银制品会有趣很多,你知道画里的生活一直都很无聊,想必其他校长也会很开心,是吧西弗勒斯?”之类的“建议”。


在很少的他被叫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从这次开学之后就只有一次,麦格教授出去处理临时的事物,而斯内普去拜访新来的魔药学教授的画像,很难得他又跟邓布利多以及之前那些老校长们独处,魔法史上最伟大的巫师,准确的说是他的画像,看着刚成年不久的哈利说着这样的话:


“你看起来有些平静得过头了。”


“或许吧,只是战争都过去了。”年轻的救世主回答。


“平静得太多就会像在悲伤,哈利,生活里还有很多值得开心的事,你也有很多事情需要考虑,现在不是放空自我的好时机,很多事情一溜烟就走了,比如可爱的韦斯莱家的女孩。”

 

 

 

哈利翻开厚厚的魔咒课课本,细小的灰尘落在一字未写的羊皮纸上,里面夹着他收到的来自金妮的第三封信。


稍远一点的地方传来罗恩和赫敏的笑声。

 

 

 

“金妮是个好女孩,她愿意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哈利回答道,“只是我可能不是太喜欢。”


“年轻人的心思只有年轻人才能懂,像我这样的老头子只适合吃糖果。”邓布利多的画像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装糖果的盒子吗?就是那个画着金色火烈鸟的红色盒子。”


“大概记得。”


“那里面有个东西是给你的,哈利,是我一个中国的朋友送我的,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他们了。”


“当人在暮年的时候最渴望的就是找回原来的自己。”


“只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应该忘了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他原本是什么样子的呢?哈利想,那个在佩妮姨母家里寄住着,自卑懦弱却期望着善良的男孩,他早已记不清了。

 

 

 

6.

当德拉科马尔福带着四只波特走过庭院的时候,天空中隐隐约约传来闷雷声,空气有些燥,德拉科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


“好像要下雨了。”第三只波特趴在他肩膀上说,他还在因为早上的事情耿耿于怀。


“为什么波特连波特的醋都要吃?”德拉科打趣道,“你是不是迷恋我好多年了?”他努力忽视自己声音里些微的颤抖,心脏在一瞬间跳得很快。


“你的心跳很快。”第一只波特从口袋里露出脑袋面无表情地说。


德拉科向他做了个“闭嘴”的口型。


“或许是吧。”第三只波特说,他从德拉科的肩膀一路爬到他的头发上,“马尔福你闻起来很棒,你用了什么味道的香水?”


“你说这种话会让我很有性冲动,是爱尔兰的妖精玫瑰,生长在黑海边的洞窟里,上千朵花才能提炼出一瓶。”


“听着满满都是金加隆。”第二只波特说。


“我从头到脚都是金加隆。”德拉科不屑地哼了一声。


“就是因为你这种自恋的性格你才追不到哈利。”第二只波特宣布着,他刚说完就被一滴雨水砸了个正着,黑色的头发瞬间变得湿漉漉的,他惊叫了一声转身钻进了德拉科的巫师袍里。


“你没资格说我,自大狂。”德拉科露出一个假笑。


“他根本没追过哈利,他除了跟他吵架还是跟他吵架。”第一只波特点出了重点。


“其实你应该自信一点,说不定一切都会很顺利。”第四只波特说,“邓布利多教授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希望永存。”


“是的是的,他就是这样诓骗你成为伟大的救世主而不是第二世黑魔头。”德拉科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看来你是觉得被几乎所有巫师赞颂与爱戴继邓布利多之后最伟大的救世主跟之前是黑魔王的忠实追随者虽然倒戈正义但是现在只剩钱的马尔福会有美满甜蜜的爱情。”他自嘲道。


“你这个狡猾又胆小的斯莱特林。”第二只波特对刚刚那段话做出了评价。


“别那么悲观,至少你不是穷的只剩钱。”第四只波特说,“你还有脸。”

 

 

 

下午六点钟的时候德拉科在三楼的走廊上解救了两只正被洛丽丝夫人追杀的波特,据他们所说他们已经来来回回在楼梯上跑了一整个下午,差点被几个刚下课的赫奇帕奇的学生看到,其中一只波特刚被解救出来就开始质问原来的四只波特为什么不去找他们的主人,而现在德拉科翘着二郎腿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的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六只波特吵架。


固执的波特一再强调他们或许有着非常重要的使命,他们必须去完成,有几只波特好像快要被他说动了。


“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呢?”第一只波特说,“现在的哈利那么强大,他或许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哈利连为什么要种下我们都不清楚。”


其他几只波特又陷入了沉默。


哈利波特这个人到底有多矛盾呢?德拉科边听着他们吵架边思考,他会考虑着重要的利害关系却又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跟他周围的人不停地生气吵架;一边因受人诽谤而愤怒和失落一边义无反顾地把守护那些诽谤和冷落他的人当成自己的义务;在心里一遍遍地怀疑自己却始终走在牺牲者铺成的道路上,脚底沾满亲人的鲜血,捧着命运给他的使命和荣耀。


真是太可笑了。


而现在经历过一切的哈利波特安静得像一个假的瓷娃娃,看着周围的朋友一个一个步入自己的幸福,默默地独自舔舐着还没有结痂的伤疤。


德拉科想如果一定要说他到底喜欢哈利波特哪个方面,他确实说不清楚,他只是觉得就连他最让自己讨厌的地方都显得有点可爱。

 

 

 

7.

晚上的时候潘西对着六只长得一模一样的波特发懵,她费了点功夫用魔法织了七条颜色不一样的围巾,上面还有黑色的条纹。


她把蓝色那条给了他遇到的第一只波特,黄色给了第二只,绿色给了第三只,橙色给了第四只,青色给了到现在都固执地要去找波特的那只,红色给了最后剩下的那只,听说他跟费尔奇的洛丽丝夫人大战了起码有三百个回合。


“我突然觉得世界明朗了许多。”潘西拍着德拉科的肩膀说,“我果然是个天才。”


带绿色围巾的波特不满地向她吐了吐舌头。


“如果你们还没有商讨出来一个结果的话,现在可以洗洗睡了。”德拉科懒洋洋地帮第一只波特系他的蓝色围巾。


“但是我们不知道能帮哈利做什么。”他认真地说。


“那就别去了。”德拉科淡淡地说,“反正还有我。”


他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很不像自己的话,而他早就应该这么说了。

 

 

 

当天夜里乌云密布,闪电不停地把湖底照亮,暗流翻来覆去,银色透明的水母惊恐地从湖的这头游到那头,湿气从墙缝里渗进来。


霍格沃茨已经很久没下过这样的雨了。


德拉科心想。他念了一个保暖咒以保证地窖里的空气温暖又干燥,并期望着这场雨不要影响明天的魁地奇训练。

 

 

 

清晨五点钟的时候,雨还在下,海格起身准备为新栽的南瓜们浇水,出门后看到哈利一个人站在禁林边缘,他穿着春季的巫师袍,在十月份的天气里显得有点单薄,他单手举着冬青木的魔杖,雨水在他头顶被隔开向两边落下,像一把透明的伞。


“你在做什么,哈利?”海格走上前问道。


“我的葫芦好像被冲坏了。”


海格听了一惊,他连忙走到哈利跟前,发现绿色的藤蔓已经摊倒在了地上,被雨水冲刷得不成样子。


“我的老天……葫芦们呢?”


“大概都走了吧。”哈利说,“他们可能找到了一个喜欢的地方,或者一个喜欢的什么人,这几天我和罗恩赫敏找遍了霍格沃茨都没有发现他们。”


“或许是吧,这也挺好的不是么?”海格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是滋味。


哈利知道他是想起了他那只叫诺贝的龙。


“是的,是挺好的。”他说。


“你还要继续呆在这儿么?要不要我给你烤几块饼干?”海格问,“你的袍子快要被雨水浸湿了,你一定没有给自己加干燥咒。”


哈利摇了摇头,“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不用准备什么东西,我接下来要去魁地奇球场看看,今天有球赛的训练,罗恩让我去指导一下新来的找球手。”


“这种天气?”


哈利点了点头。


“我听罗恩说学校特别破例你们可以继续留在魁地奇球队,但是你离开了,为什么呢?你明明那么喜欢打魁地奇。”


“被耽误的不止是我们,他们也一样,我不该耽误他们玩球。”


海格看着哈利吸了吸鼻子,胡子上的水汽全部被他吸了进去,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赫敏说的没错,你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或许吧。”哈利说,“或许是因为我已经没有长辈了。”

 

 

 

哈利波特发现即使是下雨天他也能很快地锁定德拉科马尔福的身影,他俯冲之前喜欢先抬一下扫把的尾端,向右倾斜的时候会右脚会蜷起来一些,肩膀不自然地耸起来的时候大半都是看到了金色飞贼,但是他今天的动作有点迟钝,像在担心着什么。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各占了一边的球场训练,大战之后两个学院的关系远没有传闻中那么差,只是仍然针锋相对着,像两个互相看不惯的友人。


哈利波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整个霍格沃茨都知道了他和马尔福互有好感又互相看不顺眼,有什么东西在中间别扭着,命运的齿轮就是转不起来,所以他们各自谈着自己的女朋友,开始又分开,马尔福总是抛弃别人,而他总是被别人抛弃。


他觉得或许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了,爱神星忘了给他们一个契机,让他们能鼓起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

 

德拉科从飞天扫帚上下来的时候,其他队员已经换好了衣服回了城堡,雨越下越大,浓浓的湿气翻滚着侵蚀各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他刚打开更衣室的门,六只波特就飞快地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我全身都湿透了!”


“真是太糟糕了!”


“你的技术太烂了马尔福。”


“你差点把我从飞天扫帚上甩下去。”


“闭嘴,自大狂们。”德拉科边说边拿出魔杖给波特们一只一只烘干,温热的风从波特的发梢垂到发根,而衣服的烘干只需要一个干燥咒就可以了,德拉科不停地后悔为什么要同时带着六只——他们合在一起可以有半个波特那么重——去训练,结果一整个早上都在担心有没有哪只被他不小心甩了下去。


他突然听到通往女生更衣室的那扇门前有熟悉的窸窸窣窣的响声。德拉科放下魔杖不管最后一只波特不满的大吼,从发出响声的地方拎起来一只正趴在女生更衣室门缝往里面看的波特。


“所以这只大概是色鬼之类的?”德拉科转头问其他波特,六只波特一起摇了摇头表示我们不认识他。


“好吧。”德拉科用魔杖勾着波特的领子把他提了起来,“你是什么性格的波特?”


“什么?什么性格?”那只波特显然没听太懂德拉科在说什么,“我喜欢漂亮的女孩。”


德拉科忍住拿魔杖戳死他的冲动。


“但是如果是你这种高挑英俊的帅哥我也不介意来一炮。”


“好吧,好吧。”德拉科在干净的外袍口袋里翻了翻,“给你条紫色的围巾好了。”

 

 

 

9.

当德拉科第三次满足地说出“晚安,波特。”之后,他发现还有一只坐在窗前没有打算回来。


他只得再次下床点了一盏小灯,然后坐在床脚看着那只波特。


“你可以不用等我。”戴蓝色围巾的波特头也不回的说,德拉科发现他其实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认为的那么自卑懦弱,即使不怎么反抗,却时刻不停地在计算和思考。


“就像个斯莱特林。”


“你已经用这句话评价过我了。”波特说,“马尔福,哈利跟我一样,你是怎么想的,他可能也这么想过,或许他跟你一样精打细算过之后的每一步,所以小心翼翼地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我不知道自己能在哈利心目中占多大的地位,我想起码现在一定不少,哈利波特的孩子说不定会是斯莱特林,你觉得呢?”他转头看德拉科。


“只要他的孩子姓马尔福我不介意他在格兰芬多还是赫奇帕奇,混血也无所谓。”德拉科干巴巴地说。


“现在的你倒是诚实得可爱。”波特转头说,身后的湖水不停地翻涌着。


雨还在下。


“我倒希望能当着他本人的面儿这么说,或者直接把他推倒,在教室图书馆或者其他什么地方。”德拉科说着,突然觉得唇齿有些干燥。


他们都沉默了下来。


“我们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波特突然开口说,德拉科觉得他的身体好像变得有些透明,他不知道是不是水的缘故,他突然很慌张,像每一次在走廊上看见哈利迎面走来他却无处可藏。


“你们会消失吗?”德拉科问。


“我们马上就要消失了。”波特回答,“我们的根死了。”

 

德拉科觉得自己一定表现得非常平静,即便他的心里像有几百株魔鬼藤在互相缠绕。


“哈利没法预知所有的事情,他才刚成年,只有十八岁,他不该是现在这种——哪怕看他一眼都会觉得他太安静的样子。”戴蓝色围巾的小个子波特从窗口爬下来爬到德拉科的腿上,“他需要有个人结束他现在的样子,邓布利多认为哈利能靠我们度过这段时间,但是那太痛苦了,那意味着到最后都没有谁去安慰他。”


“拜托你好好照顾他,像照顾我们一样。”


德拉科动了动嘴角,却没有露出一个假笑,他还没有开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眼前的波特慢慢跟背后的湖水融在了一起,等他反应过来,腿上只剩下了一条蓝色的围巾。

 

 

 

哈利波特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已经过去的那十八年,前十年他活得像没有自己一样,第十一年他来到了霍格沃茨,朋友,亲人,就连死对头,他曾经向往的一切突然间都出现了,然而他花了七年去对抗他命中注定的敌人,失去的甚至比他拥有的还要多,其间有那么几年他锋芒毕露,他的才华他的一切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只是那段时间过得太快,他被要求不断地成长,再成长。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坐在湖边想,黑湖下面隐隐有亮光,他知道那是从斯莱特林的地下室里发出来的。雨还在下,他毫不在意身体被淋湿一般没用任何魔法坐在满是水洼的岸边,隐形衣放在一边,融进了雨水里。


他有时会突然想约德拉科马尔福一个晚上,那个晚上一定会让他非常难忘,那一定是玫瑰一样鲜红的时光,只是像现在这样坐在水边也挺好的。他慢悠悠地想,有时候思绪放开他会不自觉地想到小天狼星,想到卢平,弗雷德,多比还有海德薇,还有莉莉和詹姆斯,还有邓布利多和斯内普。


想到这些他就会变得很平静,平静得似乎在悲伤。


没有那么快的,他想,七年的伤口舔起来太疼,连赫敏和罗恩都时不时笑得很勉强,没有谁有力气安慰别人,而他也不需要安慰,所有人都靠在一起取暖,而等他们都走出这段阴霾,他又会怎样呢。


哈利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了,他拿起自己的魔杖随便挥舞着,空气中的水滴停滞了一下,离开了原来的轨迹开始不停地跳动,像一场无声的音乐会。

 

 

 

10.

潘西发现只要德拉科想,现在的她很难能看出他在想什么,比如现在他只是安静地坐在图书馆里,表情完美,没有一丝裂痕,手里拿着那条蓝色的围巾。


“你可以随便说点什么,平斯夫人不会听见的。”戴黄色围巾的波特说,“哈利他们经常在这里讨论很多事情。”


“你还记得你来找我的那节占星课上布雷斯说的那个预言么?”德拉科问波特,“其实是我瞎编的,玛琪教授说我注定没有办法享受我应该有的,未来的道路非常坎坷。”


“所以你就嘲笑她的预言不准,你说你会和黑发绿眼睛戴圆眼镜的人幸福地度过一生?”戴黄色围巾的波特挑了挑眉。


“差不多吧,你知道我不信这个。”


“你可真自大。”波特说。


“所以呢?你觉得这个预言如何?”德拉科冲他露出一个假惺惺的笑容。


“日他的预言,我被预言困扰了十八年,信他才有鬼。”波特不屑地说。


“你可真自大。”德拉科咧了咧嘴。

 



几束阳光透过乌云从窗外照进来,红色封皮刻满了魔咒的书上孤零零放着一条黄色的围巾。

 

 

 

“那……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吻?”戴绿色围巾的波特问,“并且能不能只给我一个人?”


“我可以给你一个吻。”德拉科说完撩起他额前的刘海亲了亲他的额头,“但是我剩下的吻可能还会给其他人。”


戴绿色围巾的波特立刻露出了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这么说你还会跟其他女孩谈恋爱!”


“那是当然,我跟任何我喜欢的女孩谈恋爱。”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像那天那个拉文克劳?”


“唔……或许是你这样的。”


德拉科拿着手里的绿色围巾抿了抿嘴。


“我说了你要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戴橙色围巾的波特慢慢解下他的围巾递给德拉科,“只要你愿意这么希望的话。”


“要是你这么希望的话。”德拉科边说边把两条围巾收在一起放回了口袋里。

 

 

 

“德拉科,你已经对着你的占星盘愣了半个小时了,我们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做完剩下的作业。”潘西提醒道。


“他今天怎么了?”布雷斯问。


潘西的视线扫过正合力抬着银针帮德拉科推星盘的两只波特,以及一直盯着他们看的德拉科,转头面向了自己的星盘。


“悲伤来得太突然他一时无法接受。”潘西的声音听着没有什么感情,“他在做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决定。”


“比如要不要跟波特告白么?我的老天,要是之前的德拉科一定会纠结得嚎啕大哭的。”布雷斯说,“听说他一年级在禁林里面的惨叫半个霍格沃茨都听到了。”


“他这个认真的样子让人很想跟他来一发。”戴紫色围巾的波特托着腮在一旁说。


“你们不怕死么?”布雷斯转头问另外两只波特。

 

“当然”。戴红色围巾的波特说,“哈利波特怎么会惧怕死亡?”


“我可是救世主。”戴青色围巾的波特补充道。


德拉科的眼神突然闪动了一下,他发现就是这些该死的可爱的性格让他对哈利波特着迷得无法自拔。

 

 

 

大雨在第二天彻底停了下来,霍格沃茨的每一块草坪上都被施放了干燥咒以防止雨水在上面积存得太久。阳光暖得可爱,低年级的学生三两成群地坐在草坪上,德拉科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钟情于把他们都赶走,他挑了一块离湖面比较近的空地,躺在那儿伸开修长的腿。


“梅林的内裤……你这个动作真是太性感了。”戴紫色围巾——到现在只剩他一个了——的哈利波特边说边爬上了德拉科肚脐以下不能描述的部位。


“你再这样肆无忌惮即使是小号的波特我也会考虑在这里剥光看看。”德拉科懒懒地说。


戴紫色围巾的波特挑起嘴角恶意地揉了两把,然后飞快的跑到他胸口的位置。


“你知道我现在最敬佩你哪一点么?”他问德拉科。


“哪一点?”德拉科忍着迟来的青春期冲动顺着他的话发问。


“就是现在无论你的内心有多崩溃脸上的表情都是那么的完美。”他说完舔了一下马尔福的下巴,“你绝对是我最完美的性幻想对象。”


德拉科用两只手指拎起他放在耳边的草地上用手掌拢着。


“托梅林的福,阳光这么好,你为什么不想睡一觉呢?”他缓缓地问。


“我当然想‘睡’一觉。”戴紫色围巾的波特在他耳边说,“但是我以为你会更想跟我说会儿话。”


“这倒是真的,但是波特的声音真的很想让人睡觉。”


“是么?我是不是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很安心或者很舒服之类的。”


“随你。”马尔福说,“总之我不介意每天都听到。”


波特眨了眨眼睛。


“如果你肯把这些撩波特的技巧用在哈利身上,我保证你们现在应该正在斯莱特林的级长室滚床单,多么美好的周末。”


“叫我一声‘德拉科’,波特。”


“好吧。”戴紫色围巾的波特咕哝了一句,几个远处的低年级的学生突然开始兴奋地高声喊叫,德拉科没听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德拉科笑了笑,仰面朝着太阳,雨后的阳光真的很暖,草地很柔软。他想起之前某天哈利波特睡在这里,圆眼镜歪着了一边,黑色的头发和青草混在一起,他突然很想把他叫醒,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把他吼了起来,然后跟带着些微起床气的哈利波特吵嘴,他的绿眼睛一闪一闪的,里面只有他一个人。


“我跟你吵了那么多年……”德拉科对最后一只波特说,他真的很想睡,他已经两天都没有睡了,精神疲乏又无力,但他还是缓缓地说着。


“我知道怎么回应你所有的表情……还有话……那些讽刺的脏话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我可以跟你吵几天几夜几十年……所以……”

 

所以……?

 



11.

“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金妮问哈利。


她在走廊上拦下了他,不论黑发的男孩说什么都不同意让他离开。


“我等了很久了,哈利。”


哈利波特看着面前的女孩,钟楼敲了十七下,阳光透过镂空的指针洒在庭院里,最终他叹了口气。


“对不起金妮。”

 

 

 

在说出对不起的时候哈利感到了一阵失落,那感觉像是在七月三十一日的时候依旧要帮费农姨夫做早餐。


他托着步子往黑湖边上走,连续几天淋雨让他觉得有点头晕,虽然只要喝些甜腻腻的药水就可以立刻恢复,但他却不想管他们。


他走出霍格沃茨的城堡,橙色的太阳堪堪挂在黑湖的尽头。


哈利突然发现德拉科马尔福正坐在湖边发呆,低年级的学生已经接二连三地回了城堡,潘西和布雷斯都不在,高尔或许在吃晚餐,哈利听说他的父亲即将带着他和他的母亲去往遥远的北欧。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想跟马尔福说个话。


于是他走上前去,叫了他的名字。


“德拉科。”


金发的男人像是受惊了一样突然回头,在看到是他的同时瞬间放松了下来。


“你看起来不太好,波特。”


哈利轻笑了一声,他觉得这个对话有些正常过头了,他居然没问他为什么示好一样地叫他的名字。


“我失恋了。”他解释道,“哦对了。”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羽毛笔递了过来,“我猜它是你的。”


德拉科愣了一下接过那支羽毛笔,哈利顺便坐在了他身边,他转了一下那支笔,看见银质的笔尖侧面刻着“D.M”的字样,他突然想起来这是他丢在地窖里的那支,因为它他找到了戴蓝色围巾的波特……以及后来的所有波特。


“我还以为他丢了,或是被皮皮鬼拿走了。”德拉科说,他觉得这几天就像一场梦,梦里他遇到了七只波特,而醒过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七条围巾。


“不过看来他没丢。”哈利说,他躺下来,草地有些凉,并且正逐渐变得更凉。


德拉科伸手拉起了他。


“我觉得你需要去趟医务室。”


“是吗,我觉得还好。”哈利回道,没有挣开德拉科拉着他的那只手。


“这也是你自大的一方面么?我本来以为韦斯莱家的那个穷鬼和格兰杰很讨厌,现在我觉得我错怪他们了,为了照顾你他们一定操碎了心。”


哈利听出德拉科有些生气,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他的脑子像没有上发条的时钟一样转不起来,他不知道德拉科为什么在生气,他只能看着德拉科,看着他现在引以为傲的虚假表情慢慢出现裂痕,他眨着眼,想象着金发男人或许会露出低年级时候那些有趣的表情,实在不行,万应屋里那种快要崩溃的表情也行。


“操你的波特!”德拉科用力拉过哈利,“别这样看着我,你会让我想吻你的你个蠢蛋!”


他大吼着,好像突然发怒了一样。


哈利挣开了他的手顺势又向前了一点,这下他们马上就要吻在一起了,呼吸都洒在对方脸上。


“那就吻我!”


哈利发出了他半年以来第一次大吼。

 


于是他们就吻在了一起,互相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德拉科苍白又骨节分明的手捧着哈利的后脑勺将他死死固定在他面前,将舌头伸进他的嘴里,交换着彼此的唾液。


太痛苦了,哈利觉得,痛苦得快要窒息,却又夹杂着酥麻的快感,从舌根一直到心里。


德拉科捧着哈利的脸迫使他面对着自己。


“痛苦吗?”他大声问哈利。


黑发的救世主用力点了点头。


“那就哭出来。”他把他重新拥在怀里,这一瞬间德拉科觉得自己一定是个最终极的坏人,他戳破了哈利的痛苦让他鲜血满身,让他伤痕累累,让他想起来之前的哈利波特坚强勇敢又固执可爱。


但是他应该这样,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他,而他操他娘的做了这么久胆小鬼。

 

 

 

于是在大战过去的第六个月的傍晚,黑发的救世主趴在金发的男人怀里哭得像个十一岁的男孩,他声嘶竭力地哭喊着,自己失去的与即将得到的一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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