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父子丨瑟莱】一叶知春系列
一叶知春系列4
四【关于家与巢与兄弟姐妹】
对于人类来说，家代表着一种归宿，无论是肉体上还是心灵上的，而对于拥有相对永恒时间的精灵来说，家的概念已不仅仅是由伴侣和子女所组成的相对单一的独立体，或许他们更习惯将给他们归属感的居住地叫做家园，或者，更动物化一点，巢。
陶瑞尔没有家的概念，她的记忆里没有ada的样貌，当然，也没有nana的。
她独自生活在地底王国边缘的一处洞穴，被一棵巨大的橡树的根系所环绕。她和所有的幼精灵一起学习射箭和短刀，跟着已经成年的精灵去旧林路周围打猎，住在附近洞穴里的女精灵有时会送来一些人类的香料或者果酱，成年男精灵也会把不用的弓箭给她，对于这些善意的馈赠，她总会在接受后礼貌地答谢。
陶瑞尔在进入少年期的第一天猎杀了一只巨蜘蛛，她用一个小玻璃瓶装了它的毒液独自走入人类的城镇去换了一些香料，从那以后，她开始友善地拒绝成年精灵们的好意。
陶瑞尔喜欢在有星星的夜晚爬上洞穴旁那棵高大的橡树，靠在最高的枝杈上用短刀削新的弓箭，她嘴里哼唱着一些从别的精灵那里听来的不完整的歌谣，间或抬头望着宝蓝色的星辰出神，有时她会借着深蓝色的星幕描摹想象中的父母，星辰缀在他们发间，一路淌入他们的眼眸。
陶瑞尔第一次见到瑟兰迪尔王的时候是在国王宫殿的训练场上——她是那年士兵选拔中唯一一个未成年精灵。
身材高挑，披着酒红色外袍的辛达精灵走过她的身边，手里拿着一只盛着葡萄酒的玻璃杯。
“我没有允许过未成年精灵成为我的士兵，给我一个理由。”
“我的洞穴被大雨冲垮了，艾洛斯告诉我国王的士兵可以在宫殿里拥有一处洞穴。”
“我可以像成年的精灵一样猎杀巨蜘蛛，我用它们去人类那里换过香料。”陶瑞尔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子，里面盛着病态的蓝绿色液体，“也可以自己做弓箭。”
于是，陶瑞尔成为了国王的士兵里唯一一个未成年精灵。
陶瑞尔第一次见到莱戈拉斯的时候是在瑟兰迪尔书房外面，那时他正被穿着银色长袍的精灵王从屋里抱出来。
还是个幼精灵的王子殿下拥有与国王相同的淡金色长发，他的眼睛像宝蓝色的辰星，洒在泛着波光的密林河面。
“ada，为什么我不能有一个哥哥？”
“因为你是这个密林唯一的王子殿下，莱戈拉斯。”
“但是林谷的埃洛赫就有哥哥，他们可以一起去山谷中打猎，上次他们带上我了，我们带回了一只兔子，埃莱丹还主动替我们向领主道了歉，ada，我也想有一个哥哥。”
“莱戈拉斯，埃莱丹和埃洛赫是双生子，而你是伊露维塔赐给我的唯一，而且你不能再和那两个小混蛋一起掏林谷的兔子窝了。”
莱戈拉斯环住瑟兰迪尔，趴在他的肩头用脸颊蹭了蹭他淡金色的长发。
“但我还是想有个哥哥……”
小精灵的话穿透走廊的空气进入陶瑞尔的耳中，她动了动耳朵尖，望着父子俩消失的方向出神。
陶瑞尔第二次见到莱戈拉斯的时候是在训练场旁的一块空地上，那里有一棵刚好比瑟兰迪尔王高一点点的小橡树。
她发誓她只是训练完路过那里无意中看到这场闹剧的。
密林唯一的王子殿下抱着最细的那根树枝趴在小橡树的顶端，淡金色的长发跟嫩绿的树叶绞在一起，左脸颊上还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而瑟兰迪尔就站在树下，看着刚脱离他手臂可触及范围的莱戈拉斯犯愁。
“快下来，莱戈拉斯，已经过了晚餐时间了。”
“不要，ada，除非您答应给我一个哥哥。”
“别闹，莱戈拉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ada，我只是想有一个哥哥。”
莱戈拉斯显得很委屈，年幼的王子殿下无法理解为什么他亲爱的ada对这个问题如此反感，甚至一直训斥他，而瑟兰迪尔只能在树下来回踱步。
“你先下来，我们吃完晚餐再说这件事行么，我的绿叶？”
“不行，您要先答应给我个哥哥，不然我不会下来的。”
“好吧。”瑟兰迪尔吸了一口气，陶瑞尔觉得他是要使出杀手锏了。
“我可以给你个哥哥，但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从此之后你要和他分享我的爱，我会像爱你一样爱他，即便是这样你还是坚持要有一个哥哥么？”
莱戈拉斯不吱声了，他的眼眶开始泛红。
瑟兰迪尔抬头看着他，湛蓝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莱戈拉斯的眼眶更红了。
就在陶瑞尔感觉他们的王子殿下即将哭出来的时候，莱戈拉斯红着眼眶向瑟兰迪尔伸出了双手。
“那您能抱抱我么？”
瑟兰迪尔轻轻叹了口气，在陶瑞尔看来他似乎是从某个深渊中解脱出来了，他顺着莱戈拉斯的手臂将他抱下来托在怀里。
小王子趴在他的肩头蹭了蹭他的长发。
“但我还是想有个哥哥……”
陶瑞尔正式认识莱戈拉斯的时候是在训练场上，那时她已经是国王亲卫队里的一员了。
“王子殿下，陛下命我从今天起开始陪您练习弓箭。”
莱戈拉斯对着陶瑞尔拉满了弓弦。
“不要，莱戈拉斯靠自己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弓箭手，我比ada想的还要强大。”
“我可以陪您掏密林里的兔子窝，亲爱的王子殿下。”
于是两只精灵一拍即合。
陶瑞尔发现莱戈拉斯其实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任性，事实上他性格温顺，像一只森林小鹿，活泼灵敏，学东西也很快。
她带着莱戈拉斯去旧林路周围打猎，去密林河旁的土坡上掏兔子窝，甚至偷偷猎杀了一只巨蜘蛛，然后带着他的毒液去人类的城镇换香料，不过最后换成了曲奇饼。密林的王子殿下像所有的少年木精灵一样喜爱冒险，他的好奇心像一个无底洞，随时能将自己吞没。
他们有时候也会去拔大角鹿的尾巴毛，或者去国王的酒窖偷喝红酒，但结局总是很惨，莱戈拉斯为此抄了不少遍精灵法典。
而瑟兰迪尔对陶瑞尔的惩罚少得可怜，这或许归功于伊奈尔的求情，但陶瑞尔知道，那是因为她只是一个士兵而已。
直到有一天，远在林谷的埃尔隆德领主带着他的长女阿尔温前来拜访，莱戈拉斯带着陶瑞尔偷偷溜到了领主座椅的后面。
“我打赌这次你输定了陶瑞尔。”
“我们用结果说话，士兵不打诳语，莱戈拉斯。”
“当然。”
那时埃尔隆德领主正跟瑟兰迪尔讨论关于多尔哥多的半兽人的问题。
“他们迟早会出手，阴云将再一次笼罩整个中土，我们需要新的希望，瑟兰……嗷！”
那天的结果是陶瑞尔赢了，她一把抓下了领主的五根头发，而莱戈拉斯只有三根。
“这简直太疯狂了！”
瑟兰迪尔在宫殿里来回踱着步子，面前是低着头的莱戈拉斯和陶瑞尔。
“你们怎么能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
一向优雅的精灵王焦躁地来回走动着。
“事实上我并不介意，瑟兰迪尔，埃莱丹和埃洛赫经常这么做。”
“我很介意，我的老朋友，莱戈拉斯，现在去把精灵法典抄十遍，今天没有你的晚饭。”
他说完转了个身。
“还有你，陶瑞尔，从今天开始去跟加里安收拾酒窖里的老鼠，如果一周之内我再听到任何关于你们两个胡闹的事情，就跟莱戈拉斯一起去抄精灵法典。”
最后瑟兰迪尔又用手杖打了他们两个的手心，才让他们离去。
那天晚上陶瑞尔回了趟她被雨水冲垮的家，她爬上那棵橡树的顶端望着天空发呆，星光洒在她红褐色的发上，落在她眼睛里，她觉得手心里痒痒的。
后来莱戈拉斯找了过来，他爬上树坐在陶瑞尔身边。
“陶瑞尔，我很抱歉。”
“您不用道歉，王子殿下。”陶瑞尔转头望向小精灵，星光染上他淡金色的长发，他的眼睛像宝蓝色的蝴蝶翅膀，扑闪着夜空里纯净的银白。
“我知道我有些固执也不是很通情达理，不够温柔也不会做浆果派，只会打猎射箭，杀那些丑陋的巨蜘蛛，也不够有礼貌。”
陶瑞尔的声音很轻，她或许头一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女精灵应有的性格，即使她没有成年，我知道您也从来没把我当成您的姐姐，但其实我想说的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我愿以一个哥哥的身份来爱护您。”
“不要露出那么惊恐的表情，王子殿下，我不会跟您抢国王陛下的。”
而陶瑞尔没有说的是，瑟兰迪尔和莱戈拉斯让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而她从那天起开始相信，即使是她，也能找到一生的挚爱。
很多年以后，当陶瑞尔真的找到了愿为之付出一生的归宿又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眼前离去时，她除了离开之外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孩子，她不知道她所作的一切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身着银色战甲的精灵王对她轻声说：“这才是真实的。”
有一瞬间，她想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像一个受伤后寻求安慰的孩子，但他终究不是她的adar。
她跟着绿叶离开了她生活的密林。
她在每一个夜晚仰望着星辰发呆，她想到那个已经坍塌的洞穴，那棵高大的橡树，她陪莱戈拉斯走过的小路，掏过的兔子窝，偷喝的葡萄酒，埋掉的老鼠洞，和她对年幼的王子的誓言。
最终，只剩那片苍茫的密林。
七天后她带着王子的书信回到了瑟兰迪尔的宫殿。
有些憔悴的国王读完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书信后冲她挑了挑眉，像是在寻求一个解释。
“王子殿下说您不能喝太多葡萄酒，他需要有谁帮他看着您，还有他让我告诉您，虽然他理解您但他真的很生您的气，以及，他想让您离那头鹿远一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我有些固执也不是很通情达理，只会打猎射箭，杀那些丑陋的巨蜘蛛，也不够有礼貌。”
“但是，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成为您最好的卫队长。”
“现在您可以罚我去收拾酒窖里的老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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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关于大角鹿和那封只有一句话的信的梗来自之前的系列2和系列3_(:з)∠)_
